第(3/3)页 刘月娥拉着儿子的胳膊,不放心地叮嘱:“进去了一定听柳编辑的话,让干啥就干啥,听见没?” 不等张东健点头,她又转向柳荫,恳切地说: “柳编辑,这孩子皮实,有啥做得不对的,您该说就说,该……该揍就揍!别客气!” 柳荫被她这实在话逗得捂嘴直乐,张东健在一旁哭笑不得,一脸黑线。 路边,刘月娥踮着脚,眼巴巴地望着儿子进去的方向。 没过多久,就见张东健快步走了出来,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。 “妈,办妥了!秦主编早就打过招呼,钱都备好了,您瞧——” 张东健将手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小心地递过去。 刘月娥接过,手指触碰到那实实在在的厚度,微微颤抖着打开。 里面是崭新或半旧的“大团结”,码得整整齐齐。 她看着这笔巨款,半晌说不出话,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,几十岁的人了,抱着张东健哭的像个孩子。 嘴上说的强硬,那是做给小儿子看的,哪能真就不管了? 手心手背都是肉,大儿子就是她心里的一道疤。 如今虽说人还不能立刻出来,但有了这笔罚款,至少能争取少判几年,能看到盼头了! 张东健好一阵安抚,才将情绪激动的母亲送上去回家的公交车。 稿费九百六十一元,他一分没留,全交给了母亲。 望着母亲离去时那似乎轻松了些许的背影,张东健深吸一口气,转身回了杂志社给他安排的临时宿舍。 柳荫照顾他,特意申请了每天两块钱的改稿补助,但他心里清楚,必须尽快把《张居正》的下部写出来。 只有那样,家里才能真正缓过这口气。 派出所里。 所长张毅刚送走千恩万谢的刘月娥,转身回到略显嘈杂的办公室。 屋里正热闹,几个民警围着桌上那摞钞票议论纷纷。 不是人见钱眼开,是一摞高高的钞票确实少见。 “嚯!真没看出来,老张家还真把这‘天文数字’给凑齐了!”一个老民警啧啧称奇。 这年头,能一下子拿出上千块罚款的家庭,凤毛麟角。 “人家不是说了嘛,他家那小儿子,写文章的稿费!《当代》杂志给的!” “了不得啊……文人挣钱也这么厉害?” “有这笔钱交上去,量刑上肯定能轻不少,少说也能减个两三年!” “我估摸着,那张东伟,最多也就一年半载,就能出来了……” 张毅清了清嗓子,屋里顿时安静下来,目光都看向他。 “行了,都别跟这儿嚼舌根子了,该干嘛干嘛去!” 他板着脸,指着一个年轻民警,“小刘,这笔钱登记清楚,赶紧按规定上交。” 众人一听,顿时“哀嚎”起来: “所长,咱所里就不留点儿‘经费’?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!” “就是!咱连辆公用的侉子都没有,出门办案全靠腿儿,忒不方便了!” “所长,您看看咱这桌椅板凳,都老掉牙了……” 张毅挥挥手,像赶苍蝇似的: “去去去!少跟我这儿哭穷!工资短你们了?还揭不开锅?” 他笑骂一句,“都散了,该干嘛干嘛去!闲得你们!” 其实所里的窘境他何尝不知道?人手紧,装备差,经费捉襟见肘。 可上头有上头的难处,这年月,各方面都紧张。 他摇摇头,坐回椅子上,心里却想着,张家那小子,还真有股子劲儿,愣是把这个眼看要塌的家,又给撑起来了。 这世道,多点儿这样的硬气,挺好。 嘚,要是张东健知道能得这样一句评语,也不算白忙活。 第(3/3)页